第31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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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1章
淩晉抱著周溪淺走出酒肆時，白日已漸漸西移。集市業已結束，密集的人群逐漸散去，北方初秋特有的涼爽從逐漸降溫的土地間鉆出，帶著微不可查的風拂過臉頰。懷中的周溪淺並不老實，嚷著不要抱，要背。
淩晉幹脆抱著他離開寬闊的街道，向著一株的粗壯柳樹走去。
柳樹離集市街道不遠不近，能大約看清街上情形。淩晉在樹根下撿了處平坦幹凈的土地將周溪淺放了下來。
他看了街道一眼，拂開周溪淺額前的發，低聲道：“溪淺，能自己呆在這嗎？”
周溪淺立馬嚷了一聲：“不能！”
淩晉安撫似的扶住周溪淺的雙肩，“聽話，在這等我一會兒，我再回一趟酒肆。”
周溪淺拍開他的手，振振有詞，“你幹嘛要回去？你也要和他喝酒？”
淩晉看向他，“溪淺，楚長卿有沒有套你話？”
周溪淺雙手一揮，“沒有！”
“你記得清楚？”
“我當然記得清楚！”周溪淺噴著酒氣，一臉得意，“我一直在留心，我們就只喝了一點點酒，我還套了他好多話，但是我什麽也沒告訴他！”
淩晉微偏開臉躲過周溪淺滿口的酒氣，扶住周溪淺，將他重新往樹根處抱了抱，正色道：“可他卻在有意灌你。”
周溪淺拍著胸脯打包票，“沒有的，他一直在勸我不要喝得那麽急。”
淩晉無視掉這句憨語，對周溪淺道：“而且我懷疑，楚長卿是有意引我來接你的。”
周溪淺睜著無法聚焦的灩灩醉眸，一臉莫名其妙地瞪著他。
“他有意將你灌醉，卻並不套話，反將我引來，我得再回一趟酒肆，看看有沒有收獲。”
周溪淺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，磕磕絆絆重覆道:“你、你要再回去一趟？”
“對。”
“要去看看有沒有收獲？”
“是的。”
周溪淺彎起醉眼，“晉哥，你好聰明！”
“所以，我現在能去了嗎？”
周溪淺十分配合地張開雙臂，讓淩晉把手從他的腋下抽出。
淩晉看了他一眼，轉身離去。
下一瞬，一個重物撲到了淩晉的背上。淩晉尚未起身，重心不穩，一個踉蹌險些跪到地上，他單手撐住地面，回眸斥道：“溪淺！”
周溪淺圈住淩晉的脖頸，笑嘻嘻道：“我也要去。”
“下來！”
周溪淺搖頭晃腦，“我也要去探聽探聽，我也能有收獲。”
“不行！”
周溪淺死死圈住淩晉，拖著腔道:“你帶我去嘛！”
“你醉成這樣，我帶不了你！”
周溪淺用腦袋拱他的脖領，“我不！”
正在此時，淩晉突然瞥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不遠處的街道上，他連忙轉身，一手捂住周溪淺的口，一手將周溪淺扼住，身體往前一壓，將周溪淺死死壓在柳樹樹幹之上。
“唔——唔——”周溪淺被淩晉壓得動彈不得，一雙腿兀自掙著。
“李月華來了。”淩晉壓著聲音，神情前所未有的淩厲，“你若再鬧，以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，往後我們再也不必打探了！”
周溪淺瞪大了雙眸，不動了。
淩晉看了他一眼，似有話說，但仍神色匆匆地離開了。
周溪淺出了一身汗，叫驟然變涼的暮風吹的一激靈，酒醒了大半，在淩晉離去之後，忽而感到難堪。
淩晉遠遠綴在李月華身後，見李月華果然來到酒肆門前。
淩晉閃身鉆進一旁窄巷，繞到酒肆後墻，剛找到一處半啟的木窗，便聽到窗內傳來李月華陰冷的聲：“人呢？”
楚長卿的聲音緊跟著傳來，“走了。”
李月華聲音含怒，“你放他走的？”
“他表哥來了，我如何不放他走？你大概不知，他那表哥看他看得緊，一會兒不見也不成。”淩晉聽到楚長卿輕笑了聲，“生氣做什麽？人就在白梨塢，還能叫他跑了不成？下回我準把他交到你手裏。”
李月華的聲音依舊冰冷，“你確定他沒有起疑？”
楚長卿再次笑了，“那孩子一團天真，一旦醉了，嘴上半點把門的也沒有。下次我再設個法子叫他爛醉，你想怎麽審訊都成。”
李月華冷哼一聲，“他雖天真，可那個叫李晉的，卻未必好糊弄。”
“你怕什麽？秘密在地下，他再機警，也發現不了。他們人在白梨塢，若果真撞破你的事，要殺要剮，還不都由你說了算？”
淩晉還欲再聽，卻聽到窗內響起細微的腳步聲，淩晉幾乎下意識閃進一旁的側墻，下一瞬，木窗吱呀一聲被打開，李月華陰冷的聲音響起：“下次密談，門窗必須關緊。”
緊接著，是木窗閉合的沈悶響聲。
淩晉又換了幾處地方，見再也聽不到一絲動靜，而周溪淺亦讓他擔憂，於是他掩去腳下踩踏痕跡，匆匆離開了。
可當他回到柳樹旁，卻發現，周溪淺不見了。
幾乎一瞬間，淩晉驚出一身冷汗，他折身回到街道，攔住一人，“有沒有看到一個綠衣少年，眼圓，俊俏，大抵這麽高，從這條街走過？”
行人擺了擺手，不耐煩地走了。
淩晉又攔住一人，依然一無所獲。
淩晉的額頭在初秋的暮色中布起一層細汗，李月華話語猶在耳旁，他強令自己冷靜下來，李月華還在酒肆，周溪淺是自己走的。
他此刻終於清醒的意識到，離開時心底那一閃而過的遲疑，源自何處。
周溪淺黯然的神情，不是錯覺，不應忽略。
他再次攔住一人，那人總算給了他一點指引，“我似乎見過你說的那個人，在街道的那一邊。”
淩晉來不及道謝，匆匆向行人指的方向跑去，他一路詢問，沿著周溪淺的行蹤四處尋覓，直至暮色四合，晚風漸起，終於有一個婦女道：“我剛見過那個俊俏的後生，噥，就在魚塘那邊。”
淩晉疾步向魚塘跑去，在天邊失去最後一縷微霞，眼前的一切沈入暮色，他看到魚塘泥堤上，坐著一個小小的黑影。
淩晉的心，驟然落回心底。
少年的身影一動不動的，望著被夜色籠罩的水面，像一並融入進了這暗沈的暮色中。
淩晉來到了周溪淺身旁。
少年的臉龐微微向淩晉偏了偏，便緊接著移開了。
淩晉跟著他坐在了泥堤之上。晚風驟起，水面蕩蕩，將二人鬢發混入風中。淩晉低沈柔緩的聲音在晚風中響起，“怎麽跑裏這來了？”
周溪淺沒有說話。
淩晉輕聲道：“跟我回去，還是我陪你再坐一會兒？”
周溪淺低下頭，淩晉能看到，少年纖巧精致的下頜，抿成了孤絕的棱角。
淩晉低聲道：“是我說重了話，令你難堪了嗎？”
周溪淺沈默半晌，在晚風中擡起頭，看向淩晉。
淩晉從未見過周溪淺這樣的神情，少年粼粼的杏眼像不遠處的微芒水面，搖蕩的暗波在眼前一閃，周溪淺移開了眼。
淩晉幾乎一瞬間張開手，卻又將手指蜷進手心，他聽到周溪淺低低喊了一聲，“……晉哥。”
他的聲音像要消失於風中，“你不是我的表哥。”
淩晉的雙眸凝在了少年的面上，他開了口，“溪淺，我脾氣急，你別跟我計較。”
周溪淺睫毛輕顫，咬緊了下唇。他心想，那我呢？我在醉酒中對你反覆糾纏，得你斥責厭惡，我沈迷於你給我編造的虛假身份，失了分寸，忘了事實，誰來讓我不與自己計較？
他張了張口，卻覺滿心惶然，他不知如何應對這種情緒，只能克制住看向淩晉的眼神，將指尖蜷進手心。
他感到淩晉微涼的指尖觸到臉頰，他猝然擡頭，看到淩晉的指尖微停，撫上自己的發。
周溪淺瞪大了雙眸。
“傻孩子，我……”
周溪淺的雙眸湧出碎芒。
淩晉的聲音混進了柔暖的晚風，“是我不對，你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周溪淺的憤懣委屈，仿佛被這句話一瞬間抽走了，他怔怔地看著淩晉，紅了雙目。
淩晉的指尖漸漸移到他的臉頰，周溪淺的力氣也一瞬間被抽走，他雙目搖動，呼吸淩亂，惶然欲泣。
淩晉微微靠近，目光凝在周溪淺的面上，他雙目深沈，他將周溪淺眼角的濕潤揩去，輕聲道：“別難過了。”
周溪淺的淚倏然在淩晉的指尖滾落。
少年的肌膚滾燙，淩晉收回手，在夜色中笑了，他道：“再哭，我要心疼了。”
周溪淺咬住唇，別過了臉。
淩晉站起身來，從腰間囊袋中掏出一個緊封的小瓷罐，在周溪淺面前晃了晃，“夜要涼了，隨我回去，沖蜜水喝。”
周溪淺蹭掉眼淚擡起頭來，“你怎麽會有蜂蜜？”
“隨小道童去找你時，擔心你醉酒，買來給你解酒的，北方特有的槐蜜，像是李府專供。”淩晉勾了一下唇，“走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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淩晉抱著周溪淺走出酒肆時，白日已漸漸西移。集市業已結束，密集的人群逐漸散去，北方初秋特有的涼爽從逐漸降溫的土地間鉆出，帶著微不可查的風拂過臉頰。懷中的周溪淺並不老實，嚷著不要抱，要背。
淩晉幹脆抱著他離開寬闊的街道，向著一株的粗壯柳樹走去。
柳樹離集市街道不遠不近，能大約看清街上情形。淩晉在樹根下撿了處平坦幹凈的土地將周溪淺放了下來。
他看了街道一眼，拂開周溪淺額前的發，低聲道：“溪淺，能自己呆在這嗎？”
周溪淺立馬嚷了一聲：“不能！”
淩晉安撫似的扶住周溪淺的雙肩，“聽話，在這等我一會兒，我再回一趟酒肆。”
周溪淺拍開他的手，振振有詞，“你幹嘛要回去？你也要和他喝酒？”
淩晉看向他，“溪淺，楚長卿有沒有套你話？”
周溪淺雙手一揮，“沒有！”
“你記得清楚？”
“我當然記得清楚！”周溪淺噴著酒氣，一臉得意，“我一直在留心，我們就只喝了一點點酒，我還套了他好多話，但是我什麽也沒告訴他！”
淩晉微偏開臉躲過周溪淺滿口的酒氣，扶住周溪淺，將他重新往樹根處抱了抱，正色道：“可他卻在有意灌你。”
周溪淺拍著胸脯打包票，“沒有的，他一直在勸我不要喝得那麽急。”
淩晉無視掉這句憨語，對周溪淺道：“而且我懷疑，楚長卿是有意引我來接你的。”
周溪淺睜著無法聚焦的灩灩醉眸，一臉莫名其妙地瞪著他。
“他有意將你灌醉，卻並不套話，反將我引來，我得再回一趟酒肆，看看有沒有收獲。”
周溪淺歪著腦袋琢磨了一會兒，磕磕絆絆重覆道:“你、你要再回去一趟？”
“對。”
“要去看看有沒有收獲？”
“是的。”
周溪淺彎起醉眼，“晉哥，你好聰明！”
“所以，我現在能去了嗎？”
周溪淺十分配合地張開雙臂，讓淩晉把手從他的腋下抽出。
淩晉看了他一眼，轉身離去。
下一瞬，一個重物撲到了淩晉的背上。淩晉尚未起身，重心不穩，一個踉蹌險些跪到地上，他單手撐住地面，回眸斥道：“溪淺！”
周溪淺圈住淩晉的脖頸，笑嘻嘻道：“我也要去。”
“下來！”
周溪淺搖頭晃腦，“我也要去探聽探聽，我也能有收獲。”
“不行！”
周溪淺死死圈住淩晉，拖著腔道:“你帶我去嘛！”
“你醉成這樣，我帶不了你！”
周溪淺用腦袋拱他的脖領，“我不！”
正在此時，淩晉突然瞥見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不遠處的街道上，他連忙轉身，一手捂住周溪淺的口，一手將周溪淺扼住，身體往前一壓，將周溪淺死死壓在柳樹樹幹之上。
“唔——唔——”周溪淺被淩晉壓得動彈不得，一雙腿兀自掙著。
“李月華來了。”淩晉壓著聲音，神情前所未有的淩厲，“你若再鬧，以至錯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，往後我們再也不必打探了！”
周溪淺瞪大了雙眸，不動了。
淩晉看了他一眼，似有話說，但仍神色匆匆地離開了。
周溪淺出了一身汗，叫驟然變涼的暮風吹的一激靈，酒醒了大半，在淩晉離去之後，忽而感到難堪。
淩晉遠遠綴在李月華身後，見李月華果然來到酒肆門前。
淩晉閃身鉆進一旁窄巷，繞到酒肆後墻，剛找到一處半啟的木窗，便聽到窗內傳來李月華陰冷的聲：“人呢？”
楚長卿的聲音緊跟著傳來，“走了。”
李月華聲音含怒，“你放他走的？”
“他表哥來了，我如何不放他走？你大概不知，他那表哥看他看得緊，一會兒不見也不成。”淩晉聽到楚長卿輕笑了聲，“生氣做什麽？人就在白梨塢，還能叫他跑了不成？下回我準把他交到你手裏。”
李月華的聲音依舊冰冷，“你確定他沒有起疑？”
楚長卿再次笑了，“那孩子一團天真，一旦醉了，嘴上半點把門的也沒有。下次我再設個法子叫他爛醉，你想怎麽審訊都成。”
李月華冷哼一聲，“他雖天真，可那個叫李晉的，卻未必好糊弄。”
“你怕什麽？秘密在地下，他再機警，也發現不了。他們人在白梨塢，若果真撞破你的事，要殺要剮，還不都由你說了算？”
淩晉還欲再聽，卻聽到窗內響起細微的腳步聲，淩晉幾乎下意識閃進一旁的側墻，下一瞬，木窗吱呀一聲被打開，李月華陰冷的聲音響起：“下次密談，門窗必須關緊。”
緊接著，是木窗閉合的沈悶響聲。
淩晉又換了幾處地方，見再也聽不到一絲動靜，而周溪淺亦讓他擔憂，於是他掩去腳下踩踏痕跡，匆匆離開了。
可當他回到柳樹旁，卻發現，周溪淺不見了。
幾乎一瞬間，淩晉驚出一身冷汗，他折身回到街道，攔住一人，“有沒有看到一個綠衣少年，眼圓，俊俏，大抵這麽高，從這條街走過？”
行人擺了擺手，不耐煩地走了。
淩晉又攔住一人，依然一無所獲。
淩晉的額頭在初秋的暮色中布起一層細汗，李月華話語猶在耳旁，他強令自己冷靜下來，李月華還在酒肆，周溪淺是自己走的。
他此刻終於清醒的意識到，離開時心底那一閃而過的遲疑，源自何處。
周溪淺黯然的神情，不是錯覺，不應忽略。
他再次攔住一人，那人總算給了他一點指引，“我似乎見過你說的那個人，在街道的那一邊。”
淩晉來不及道謝，匆匆向行人指的方向跑去，他一路詢問，沿著周溪淺的行蹤四處尋覓，直至暮色四合，晚風漸起，終於有一個婦女道：“我剛見過那個俊俏的後生，噥，就在魚塘那邊。”
淩晉疾步向魚塘跑去，在天邊失去最後一縷微霞，眼前的一切沈入暮色，他看到魚塘泥堤上，坐著一個小小的黑影。
淩晉的心，驟然落回心底。
少年的身影一動不動的，望著被夜色籠罩的水面，像一並融入進了這暗沈的暮色中。
淩晉來到了周溪淺身旁。
少年的臉龐微微向淩晉偏了偏，便緊接著移開了。
淩晉跟著他坐在了泥堤之上。晚風驟起，水面蕩蕩，將二人鬢發混入風中。淩晉低沈柔緩的聲音在晚風中響起，“怎麽跑裏這來了？”
周溪淺沒有說話。
淩晉輕聲道：“跟我回去，還是我陪你再坐一會兒？”
周溪淺低下頭，淩晉能看到，少年纖巧精致的下頜，抿成了孤絕的棱角。
淩晉低聲道：“是我說重了話，令你難堪了嗎？”
周溪淺沈默半晌，在晚風中擡起頭，看向淩晉。
淩晉從未見過周溪淺這樣的神情，少年粼粼的杏眼像不遠處的微芒水面，搖蕩的暗波在眼前一閃，周溪淺移開了眼。
淩晉幾乎一瞬間張開手，卻又將手指蜷進手心，他聽到周溪淺低低喊了一聲，“……晉哥。”
他的聲音像要消失於風中，“你不是我的表哥。”
淩晉的雙眸凝在了少年的面上，他開了口，“溪淺，我脾氣急，你別跟我計較。”
周溪淺睫毛輕顫，咬緊了下唇。他心想，那我呢？我在醉酒中對你反覆糾纏，得你斥責厭惡，我沈迷於你給我編造的虛假身份，失了分寸，忘了事實，誰來讓我不與自己計較？
他張了張口，卻覺滿心惶然，他不知如何應對這種情緒，只能克制住看向淩晉的眼神，將指尖蜷進手心。
他感到淩晉微涼的指尖觸到臉頰，他猝然擡頭，看到淩晉的指尖微停，撫上自己的發。
周溪淺瞪大了雙眸。
“傻孩子，我……”
周溪淺的雙眸湧出碎芒。
淩晉的聲音混進了柔暖的晚風，“是我不對，你不要胡思亂想。”
周溪淺的憤懣委屈，仿佛被這句話一瞬間抽走了，他怔怔地看著淩晉，紅了雙目。
淩晉的指尖漸漸移到他的臉頰，周溪淺的力氣也一瞬間被抽走，他雙目搖動，呼吸淩亂，惶然欲泣。
淩晉微微靠近，目光凝在周溪淺的面上，他雙目深沈，他將周溪淺眼角的濕潤揩去，輕聲道：“別難過了。”
周溪淺的淚倏然在淩晉的指尖滾落。
少年的肌膚滾燙，淩晉收回手，在夜色中笑了，他道：“再哭，我要心疼了。”
周溪淺咬住唇，別過了臉。
淩晉站起身來，從腰間囊袋中掏出一個緊封的小瓷罐，在周溪淺面前晃了晃，“夜要涼了，隨我回去，沖蜜水喝。”
周溪淺蹭掉眼淚擡起頭來，“你怎麽會有蜂蜜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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